白扣

*生化人pa

*很多自设

下一棒： @绿豆糕糕糕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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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杰西·麦克雷总会感叹现代科技如此之超前，花样繁杂，但当他亲眼看见同 僚们从运输车里搬下一个胶囊状的透 明容器时，还是陷入了深深的震 惊，容器里安置着一个娇 小的人形，穿戴着面罩和衣物，身下却是五颜六色的机械插管。容器被推进了储存室，首领面无表情地遣散了大部分人手，只剩下几位干 部，医生，还有麦克雷。

　　“喂小子，你去接通电源，按照容器上的说明唤 醒它。”

　　麦克雷不满地瞥去一眼，大 腿后便收获了首领毫不客气的一脚。事实上，麦克雷知道这是什么——暗影守望历经漫长时间研发出的一对战争人形，死局帮做了同样多时间的调 查和谋划，在损失惨重的情况下抢到了其中一台。基 地里净是没有脑子的莽夫，他们期待这个传闻中强大的兵器，但也害怕它的不确定性——总之，自己得去冒这个险了。

　　他利落地把容器搬上准备多时的架床 上，将花花绿绿的四条电源线全部接通，生化人的面罩上闪着代 表正常的绿光，“嘭”的一声，基 地的电压发出一声难以负荷的爆破，电灯短暂的熄灭，在场的人全都站直了身 体屏住呼吸，所幸很快恢复了正常，他们掏出枪横在胸前，而人形依旧静静地躺在原位。

　　麦克雷不屑地嗤笑了一声，在它看来容器里的家伙跟一个电器没什么区别，没有开启，就不会有动静。根据说明，他必须将面罩取下，枪 手先是犹豫着摸了摸人形露 出的一点面部皮肤，很细腻，跟真人没什么区别，他深吸口气，十指包裹 着面罩移到了一旁。

　　“滴滴——”

　　容器底部传来微弱的提示音，杰西·麦克雷见到了生化人的脸，是亚洲人的长相，脸颊窄小，五官立体分明，下一秒，那双充满东方韵味的狭长双眼猛地睁开，两颗黑黝黝的珠子捕捉到了麦克雷，紧紧地盯着他看，枪 手还没来得及生出什么想法，容器旁围上来好几个人，首领将他一把推开，警惕又急切地看着人形：“能坐起来吗？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人形沉默地照办，身后密密麻麻的线脱离了身 体，木然着一张精致的脸看向发出指令的人，首领接着提问：“你叫什么？”

　　“岛田半藏。”

　　

　　生化人的程序非常干净，除了自己的名字、功能和基础生活常识，他对很多事情没有反应。死局帮的基 地里迎来了第一个生化人伙伴——绝大部分人不这么认为，他们不屑于与生化人交际，还好岛田被设计为安静的性格。因为不存在被暗影守望制 造的记忆，通 过观察基 地内的情况，他决定服 从首领，首领对他的各项能力非常惊异，短暂地适应了几天后，岛田被指派了一份任务。

　　当然，为了协助以及监 视他，麦克雷会作为他初次任务的伙伴，神枪 手自身也完全有能力在生化人发生情况的时候自保或者制裁对方，不过在见识过岛田模拟训练时上天遁地的表现后，麦克雷哭笑不得地问首领：“你觉得我能压 制住这家伙？”

　　“管好他，哪怕用你的命。”

　　在死局帮里没有谁的生命珍贵，哪怕是首领也会冲上战场的最前端，麦克雷对此没有异 议，他只是在心里嘟囔。结束模拟后，麦克雷带着岛田前往公共 浴 室，他走到一半，疑惑地扭头看向稍矮的人形：

　　“你也需要洗澡？”

　　“我的部件在持续发 热，如果不进行物理降温，会波及核心区域。”

　　岛田一板一眼地回答，他的音调模拟得与常人无异，但没什么感情。浴 室里没有别人，麦克雷还在别扭着不想与生化人共处一室时，岛田找了个储物格，干脆利落地脱掉了外衣。

　　这是麦克雷第一次看见生化人的全部身 体，意外的完整，人类该有的都有，尺寸和他的身高相匹配，看起来很干净，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胸 部，白 皙饱满，看起来触感极好，所幸对生化人的排斥盖过了少年应有的下 流想法，麦克雷同样解 开衣扣，一面讥讽到：

　　“除了杀 人以外，你还有其他功能？”

　　“我可以提 供基本的医 疗服 务，还有工程维修。”

　　“嘁，”麦克雷扫了眼对方的胸和屁 股，“没劲。”

　　岛田解析了人类的想法，他换上一副愠怒的表情：“我被设计为一个战士，而不是一个玩具！”

　　“好吧，别生气，”麦克雷漫不经心地摆摆手，“我是说，如果你只是一个兵器，就别制 作得这么仿真。”

　　生化人坦然地站在灯光下，他琢磨了一阵，用没有感情的声音陈述：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
　　“你不用管我说了什么，无聊的家伙。”

　　少年哼了一声，自顾自地冲洗去了。

　　

　　岛田被设计出来不过几个年头，不过他的心理年龄和外貌都偏向成年人类，相比十七岁的杰西·麦克雷，可谓要成熟不少。忽略少年一路上的挖苦、嘲讽和试探，他们赶到了任务的整合点，技术人员在岛田的日本弓上安装了一个发射器，一旦瞄准麦克雷，便会触发麦克雷身上的警报。岛田安静地整理自己的医 疗包（里面是零部件和螺丝刀），而后抬起头说：“我不会攻击他，他是我的同伴。”

　　“想太多了，这个装置主要有利于我们在近身战时互相配合。”麦克雷嘴里叼着一根烟，“当然也要防范你，机器人会说 谎 话吗？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岛田歪了歪脑袋，“我还没学会这项技能。”

　　他们是初次配合，但好像有了千百次经验般默契，神枪 手带领下属突入门室，神出鬼没的岛田在各个方位给予信息和援助，在清点战利品的时候，麦克雷先是点了遍名册，他叫了声岛田，对方像只猫一样轻 盈地从天花上徐徐落下，钩爪弹回肩部的铠甲内，岛田好奇地蹲在一箱补给品旁。

　　大概是岛田的表现非常好，大伙对他有了改观，所以没有指责他擅自乱碰战利品的举动，麦克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布置完搬运任务后，他用小刀划开那箱补给的包装掏出来看了看，原来是亚洲风味的食品，反正是些不值钱的东西。他斜了眼聚精会神看着的岛田，将手里的脱水饭团往上抛了抛：“想吃？你可以进食吗？”

　　“我可以进行人类的消化程序。”

　　岛田的黑眼睛盯着饭团上下跳动，麦克雷觉得好玩，将饭团给了他。于是生化人在回程的车辆上专注地吃着补给箱里的食物，这可是脱水的玩意，但是他面色如常。麦克雷看了几眼决定不去理会，不过在回到基 地后，他还是将剩下的食物用微波炉加热，再给岛田尝尝，生化人的眼睛亮了一下，双手捧着吃了个干净——原来这才是食物应有的味道。他的表现让麦克雷感觉之前的对待似乎有些过份了。

　　任务顺利完成，每个人都分到了奖励和钱，基 地里大多是些没有家人的亡命徒，他们要么拿去大赌特赌，要么去找些乐子，用短暂的假期尽情地花天酒地，麦克雷往常也会这样，但为了折腾那几个饭团和冻干拉面，他错过了前往市区的直升机，少年烦躁地往橱柜踹了一脚，岛田听到这动静，从碗中抬起头，黑色的头发险些滑 进汤里。

　　“看个屁，吃你的东西。”

　　少年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酒坐在他对面，粗声粗气的命令到。岛田继续呼噜呼噜地吃起来，没有一点赘肉的身 体像个无底洞，不禁让人怀疑他的消化构造到底被设计成什么鬼样。麦克雷可吃不惯这些清淡的玩意，他百般无聊地喝着酒，看着餐厅一角的电视屏，期间只有几个后勤人员来过，节目里热闹的街景更衬托出基 地内的冷清，麦克雷打了个酒嗝，决定回房间里好好睡一觉。

　　生化人对他的起身没什么反应，少年泄愤似的扯了把对方的头发，很柔韧，岛田回头看着他，麦克雷说：“你连道谢都不会吗？”

　　“谢谢。”岛田赶紧接上，目光移向桌底，“只是性格程序不要求我主动这么做。”

　　“哼……”

　　小杰西想，别妄图用程序为由掩盖一切。他用酒意朦胧的双眼扫视端坐着、看起来十分文静的生化人，长发搭在肩膀上，衬着没有一点伤痕的脸，他突然浮起邪 恶的念头，手撑在椅背上俯身：

　　“你的程序指示你要辅佐同伴，对吧？”

　　“没错，你有什么需求？”

　　“确实有一个问题需要你的帮助。”少年促狭地笑着，“跟我过来。”

　　岛田简单收拾了垃 圾，随着麦克雷回到了他的房间，岛田也有一个房间，不过里面只有他的胶囊仓，所以生化人好奇地观察那些家电和摆饰，墙上贴着上世纪影星的电影海报，挂着几把报废的手 枪，地上铺着兽皮地毯，不过没什么气味。转眼间麦克雷已经坐在了床 上，少年大剌剌地脱开腰带，对他勾了勾手指。

　　岛田在脑中快速地搜索资料，但没有哪本告诉他人类向他露 出私 处是什么含义，生化人只明白最基础的人情交际——麦克雷帮他热了食物，现在对方需要回报了。于是岛田顺从而茫然地坐在他的右侧，麦克雷的呼吸明显重了一些，他握着自己的家伙，低声引导：

　　“用你的手，学着我，对……呼……”

　　经过进食，岛田不算精尖的内部又开始发 热，皮肤的触感火 热柔 软，让少年舒服得头皮发紧，他看着生化人窄 窄的鼻梁和薄唇，微微颤 动的睫毛，心中激起无限的糟糕幻想，岛田的家居服领口随着手部的动作一开一合，露 出身躯的一角，他无师自通地逐渐加快，麦克雷皱起眉头——“啧！”

　　……靠，丢脸丢大发了，以往金枪不倒的小杰西实在没忍住，在一个男人的手中（甚至不是人类）早早就败下阵来，岛田毫无波澜地看着脏污的手，他的脑子终于翻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，于是脱口而出：“在美国，12-18岁男性的平均时间是……你持平于这个数值。”

　　“这不是老 子真正的水平！”

　　麦克雷恼 羞 成 怒，伸手掐住岛田的两颊，半是示弱半是威胁：“你可别把这事告诉别人。”

　　“是指我替你手活，还是你的持续时间？”

　　“都不准。”

　　指尖的皮肤柔 软，神枪 手脑袋一懵，松手狠狠吻了上去。只是相当粗糙的一碾，生化人也愣了愣，白 皙的脸蛋微微泛红，抿着嘴唇不说话。

　　“啊呀，你也会害羞？”

　　“……”岛田立刻恢复了正常，“我查询到，被人初次亲 吻应该作出这种反应。”

　　“操……”麦克雷笑骂了一声，“该死的机器人。”他顿了顿，“那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感觉？真 实感受到的？”

　　“传感器告诉我，你的胡子该清理了。”

　　岛田一本正经地建议着，随后便被小杰西充满烟味的枕头蒙到了脸上。

　　

　　第二天，酒醒的麦克雷肠子青了一半。在生化人研发刚刚起步的年代，没人能逃过此类行为过后的背德感，但话说回来，对于没有受过任何教育的黑 帮成员来说，懊悔只是短时间问题。麦克雷躲了岛田两天，但私下却忍不住注意对方，首领为岛田和另一位干 部布置了任务，麦克雷后脚就跳到首领面前要求替代干 部同行，首领用平板敲他的脑袋：“我以为你们闹矛盾了？”

　　“没有，我这几天心情不好。”少年趾高气昂地仰着头，鞋上的铆钉闪闪发亮，“还是让我去吧，那家伙发起疯来乱瞄人的。”

　　“岛田的系统非常稳定，怕是你小子跟不上他的节奏。”

　　首领鄙夷地跟神枪 手扯了几句，最终还是妥协。麦克雷火速收拾东西上了运输机，岛田正在整理自己的弓箭，他看到麦克雷，点点头打了个招呼。

　　“怎么是你？”

　　“为什么不能是我？”少年抽 出自己的爱枪和油，“我让你很不适？”

　　“没有，”预感对方会盘 问自己的感受，岛田停下手里的工作细细思考，过了会才抬起头，“与你搭档让我感到……安心。”

　　“这还差不多。”

　　麦克雷咔咔咬碎了半根烟草，努力地欣赏窗外白茫茫的云雾，随后他回过头看着生化人：“如果你微笑就不会让我误解了，你会吗？”

　　岛田的嘴快速咧开一个弧度，看起来充满虚伪和不情愿，少年立刻又不高兴了，他凑上去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指揉 弄对方的五官，让岛田变成眼梢弯弯的形状，薄唇微微一挑，迷人得要命，考虑到驾驶舱有摄像头，少年粗声粗气地说：“记住了？就这样。”

　　“嗯……”

　　岛田在脑中胡乱编写了一条程序，将所谓微笑的弧度记在心里。每当传感器接收到杰西的热量，他就会情不自禁地调用它。

　　

　　麦克雷擅自进入了狂 热期，他做了一些胆大包天的事，瞒着首领，瞒着所有同 僚，当岛田安静地躺在他的床 上，周 身布满痕迹时，生化人眨着眼睛，淡淡地问：“我帮上你了吗？杰西？”

　　“当然，你很棒，你是最好的！”

　　岛田再怎么样，他也明白这不是单纯的“帮忙”，但他已经 学会了开这些玩笑。少年紧紧地抱着对方翻滚，生化人在一顿狂风暴雨般的亲 昵后轻轻地喘息，依旧没什么表情，但黑眼睛专注地与麦克雷对视，在这些时候，少年觉得这个岛田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家伙，小杰西可不是没见识的村夫，他见过各色各样的美 人，也进行过“交流”，但这一切都没有与这个笨拙的生化人相处来得美妙。岛田懒洋洋地躺在麦克雷的身边，细长的眉毛一皱，伸手向后抠 弄。

　　“哎……”麦克雷叫住他，“用纸巾，笨 蛋。”

　　岛田不熟悉这些事，他左右扭 动着清理，体 液遗留对他不会有任何影响，但生化人喜欢干净。很快到集 合的时间了，他们像作 恶后的孩童般打理好自己，从不同的方向赶到训练场。

　　时间有条不紊地流动着，实际上，在帮 派里的生活非常规律、无聊，训练、模拟实战、任务、短暂的放风，日复一日，幸好，岛田的到来为麦克雷注 入了许多快乐，而生化人同样在慢慢学习融入人类社 会的技能，渐渐地，周围的伙伴对他不再那么排斥，可以进行简短的交流和互动，甚至个别的人热情过头了。

　　毕竟岛田的外表真的很好看，即使产生什么伤口，纳米材料组成的皮肤会在短时间内恢复，当他更加精细地模仿人类的神情，那双无机质的眼睛有了情感，灵活地上下转动，那些憋疯了的家伙总是有 意无意地碰 触岛田，搭他的肩膀，用充满机油味的手指勾弄他的头发，岛田在没感受到危险的情况下习惯于顺从，但麦克雷像燃 烧的小火车头似的冲上来撞翻这一切，没好气地拍开那些手，叫岛田一齐去模拟训练室。

　　“神枪 手，怎么咱们搭档的时候没见你有独占欲啊？”

　　“把你屁 眼上的毛拔干净再来招惹我。”

　　麦克雷扭头竖了个中指，大摇大摆地拉着岛田离开，在全是男人的地方，这些粗俗又磊落的举动才不会令人起疑，在进训练室之前，麦克雷鬼鬼祟祟地把岛田塞 进一个储物间，他先是缺水般地吻光了岛田口 中的氧气，才恶狠狠地说：“以后别跟他们靠这么近。”

　　“是他们自己走上前的，”岛田无辜地眨眨眼，“我们在交谈。”

　　“那你就别这么齐整，”少年双手把他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，又盯着看了一会，露 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：“该死，还是很好看。”

　　岛田知道少年心里那点不快，但他不打算明说“你吃醋了”之流，否则脾气不好的小杰西会闹个天翻地覆，他只能默默地编写指令将其储存，又忍不住学着麦克雷的举动抓抓对方蓬松的棕发，麦克雷对他勾了勾嘴角，生化人感觉核心部件有些发 热。

　　然而为死局工作就意味着危 机迟早到来，在一次多人任务中，由二把手带领的小队前往了被伪 造的交易地点，声势浩大的黑衣队伍包围着他们，明显是一场埋伏，有人眼尖地发觉敌方黑衣上的标志，“是暗影守望！”

　　二把手快速看了一眼在高处躲避的岛田半藏，心下了然了暗影守望的目的，他果断地 下令撤退，尤其不惜一切让岛田离开，枪声很快响起，在队伍中的麦克雷来不及多加思考便拔 出了手 枪，他潜意识地认为，他是死局帮的人，岛田不能离开他的身边，不能离开死局，十七岁的神枪 手尽了全部的努力，暗影守望的科技和武力装备都远高于这个四处流窜的地 下黑 帮，但麦克雷顽强地守在死局帮退路的尾巴上，战斗到耗光最后一颗子弹。

　　他的腹部中了一枪，血液流淌，意识模糊，有人一声令下，战场哗然无声，一个高大的身影跨过狼藉来到他的掩体旁，用单只有力的胳膊便把麦克雷拖了出来丢在地上，狠狠地踹了两脚他的伤口：“人走 光了，你他 妈满意了？”

　　“呵……”少年喘着气，不甘示弱地捏着维和者，“等老 子用枪托砸烂你的蛋。”

　　男人抬起脚意欲继续，另一个声音阻止了他：“别闹了，快把人带回去，你不是已经注意很久了吗？”

　　“妈 的，抢走岛田的罪就由你小子偿还。”

　　

　　另一边，岛田根据二把手的命令迅速撤离，在集 合点与大部 队上了运输机，一面治疗伤员一面成功逃离，在回到基 地时，他才反应过来，杰西·麦克雷被留在了战场上。

　　他往伤员身上洒着药 品，监 听几个舱体外领 导们的交谈，麦克雷是自愿留下做断后工作，一般来说，他们不会杀了那小子，不论在哪个组 织，神枪 手都大有用处。总而言之，为了保全岛田，他们用少年做了牺 牲 品，岛田用指尖的激光剪短绷带，有些难过的感觉，他不明白地转了转自己的脖子，明明每个部件都好好的。

　　首领对这个决定没有异义，虽然他有些惋惜，但在黑 帮里，特殊的战力就是要优先考虑。但岛田从监 听中琢磨出两件事情，第一，他原本不属于死局，第二，死局放弃了杰西，短时间不会再得到他的消息了。

　　岛田没有深究过自己是被什么组 织、什么人制 造，他没有被植入尊从特定对象的意识，制 造者似乎更乐意保留他的独 立思考，至少这不是死局帮的行 事风格。而这个世界上带给他第一次真 实感受的人已经消失，岛田在胶囊里睁着眼躺了一天，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。

　　他的表现跟以往没什么差别，保险起见，死局帮内的工程师也尝试抹除他的记忆，但技术受限并没成功。岛田接连执行了几次任务，终于在两个月后拔掉了通讯线路，于复杂的街区里彻底失去了联络。

　　经过苏醒后长时间的观察，岛田可以确定，生化人的战斗机能是人类穷尽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顶峰，他有能力悄无声息地突入暗影守望的基 地，带走麦克雷，两人商量着去哪都行。岛田没有高估自己的实力，但他忽略了另一种可能……

　　说来好笑，麦克雷在暗影守望里见到了几位熟人，有的是他从前在街头打架斗殴时有过一面之缘的混混，有的是早期帮 派的精尖工程师，他们隔着监 禁室大聊特聊，笑得七倒八歪，看来暗影很擅长吸纳人才，而看望他的人走后，神枪 手又立刻变回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，躺在床 上不说话，也不吃东西。

　　果然，晚餐时间，暗影守望的首席指挥官又来到监 禁室外，一面吃着自己的食物一面劝他老老实实加入这里，麦克雷闻着黄油煎牛排的香气抽 了抽鼻子，这烹调水平可比死局帮好上太多了，但他想到什么，气场再次变得消沉。

　　莱耶斯说了大半天，小杰西像尸体似的一动不动，他摸 摸下巴，冷不丁地问：“昨天晚上，你有没有听到地面的动静？”

　　监 禁室在地 下一层，他半夜确是听到了响动，但这里的一切都跟自己没关系。莱耶斯见他执意继续装死，便玩味地抛出一颗炸 弹：

　　“昨晚我们逮到了一个生化人，哦，不对，应该是欢迎他回家。”指挥官满意地看着床铺上的身躯一震，“你应该认识，我们都叫他岛田初号。”

　　“别开他 妈 的国际玩笑，你们能抓 住他？就凭那些智械吗？还是你那对虚张声势的霰 弹枪？”

　　麦克雷翻了个身，懒洋洋地用牙签磨牙：“再说他怎么会来暗影守望的基 地？”

　　“你是真傻还是装傻？”莱耶斯的目光堪称怜悯，“他为什么会来这里，你不清楚？”

　　“骗鬼去吧。”

　　麦克雷压下心慌继续面壁。

　　“至于怎么抓到的，相信死局帮也知道，岛田生化人本来就是双体项目。”莱耶斯轻笑：“在暗影守望，另一个岛田可以享受最新，最好，最合适的程序和武 器，在岛田初号摸 到你头顶通风管道的时候，他就被他的兄弟制 服了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麦克雷额角青筋暴起，脑子飞快的转着，在他没注意的时候，手指已经抠破了床单，男人给了他最后一记：“我们已经看过他的记忆体，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，竟然这样对待人型兵器。”

　　神枪 手的思绪瞬间炸开，他跳下床用 力抓 住通电栏杆摇晃：“你们对他做了什么！秃老头你给我回来！操——！”

　　莱耶斯关上 门，把神枪 手的怒吼隔绝在门外，科研室与这里不过几分钟路程，他很快推开另一扇门：“情况如何？”

　　“资料已经复制完毕，至于他嘛，多处武 器和部件已经开始损耗，如果没有我们，应该用个几年就该退役了。”

　　莱耶斯抽 了口烟，端详着阴差阳错物归原主的岛田初号，又想了想在房间里发疯的神枪 手，烦躁地抖抖烟蒂：“先恢复基本使用，让他熟悉一下基 地。”

　　“没问题，”工程师顿了顿，“记忆体要接回去吗？”

　　“免了。”

　　

　　麦克雷浑浑噩噩地睡到了第二天，肚子空空如也，半夜有人强行注射 了营养液。他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，眼睛瞟了眼时钟，很好，秃老头早上八点就要开始喋喋不休了。

　　他闭上眼，但很快睁开，因为房间里有极轻的呼吸声，却没有脚步，这样的表现让神枪 手一个激灵起身，果然，监 禁室外的小桌旁站着一个人，定定地看着这边——岛田的脸没有任何变化，而眼神又回归了最初那副空洞的模样，麦克雷立刻叫出了声：“半藏……！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岛田初号困惑地皱皱眉，在基 地里没人这么叫他，他平静地通告：“杰西·麦克雷，指挥官命令我二十四小时对你进行看 护，有什么需要可以向我提出。”

　　“我……你……”　　

　　神枪 手半跪在栏杆边上，顾不得这玩意一个指令便能释放出高压电，将眼睛贴在缝隙间尽力地看清岛田，他张了张口，说不出什么话，心里像被凿开一个大洞似的空落落。而岛田身上穿着为他量身定制的日式便服，挺拔好看，他又感到酸溜溜的欣慰，生化人那些不完备的功能肯定也能得到修理，这里才是岛田的家。

　　岛田面无表情地看着神枪 手一会苦脸一会笑，过了一阵，少年靠在床边，脸埋在双臂之间沉默不语。生化人情不自禁地迈步，椅子被踢开发出“咿——”的刺耳噪音，他回过神来，继续呆立在原地。

　　午时，头顶传来战士们操练的声音，小杰西终于调整好自己的心情，他在床 上仰卧起坐，问岛田：“你不用去训练？”

　　长官没有说不准闲聊，岛田回答：“等你的禁 闭结束，我会回归正常日程。”

　　麦克雷笑了笑，格式化记忆的岛田恐怕只把他当作隶属暗影守望的一个犯错的士兵，两人之间的故事……被不同组 织争夺的曲折……一概不知。他们断断续续地聊着，少年悲哀地发觉自己完全无法放下，在他心中，岛田是他的恋人，就算每天都会被格式化，他还是想抱着对方，把以往的情话一字不落地重复倾诉，神枪 手咬咬牙，“把你的长官叫过来。”　　

　　莱耶斯来得很快，好像一直在等着，岛田自觉地离开室内，两人隔着栏杆用眼神对峙，麦克雷十分鄙夷地开呛：“你想用这招逼我就范？”

　　“为暗影守望效力，或者在监 禁室关到老死，自己选吧。”

　　“我从出道起就为死局帮服 务。”

　　“然而他们放弃了你，杰西，”莱耶斯难得地语调温和，“唯一企图救你 的 人是岛田初号。”

　　“他有名字！”神枪 手愤愤地说。

　　指挥官投降般地举起双手，跟十七岁的小屁孩交流起来太累了，他准备开始长篇大论时，麦克雷闭着眼，最终还是有了打算：　

　　“我接受提议，但是有要求。”　

　　“说来听听。”　　

　　“把半藏的记忆体交给我。”　　

　　“那是当然，”莱耶斯早有所料地点点头，“工程师不到五分钟就可以把它换上。”　　

　　“不，”少年艰难地说，“别再动他的脑子了，他不应该是玩具，记忆体我会自己留着。”　　

　　“……”　　

　　指挥官挑了挑眉，目光中带上无言的欣赏，他留了句“好小子”便转身出门，大概是向基 地布置新成员加入的工作，而麦克雷背靠着墙壁缓缓下滑，说不准是茫然，还是解脱……

　　

　　神枪 手被 迫穿起了统 一的战斗服，暗影守望管理严格，每晚十点准时熄灯，指挥官露 出魔鬼本性，硬是将小混混拗成了三好士兵，当崭新的维和者出现在麦克雷手上时，好了伤疤的少年立刻忘了痛，在会 议室欢快地大喊大叫，莱耶斯说要给他布置一次模拟训练，当然，配合两个队员。　

　　“好的，会有半藏吗？”　

　　“唔，他有自己的任务。”　

　　“还有什么任务比监 视刚刚跳槽的神枪 手更重要吗？”麦克雷气得咬断了烟，“你们引以为傲的二号机呢？不至于这么压榨人力吧？”

　　莱耶斯用警 棍敲他的大 腿：“之前是谁在监 禁室信誓旦旦的？”

　　“我只是说不会再随便下手，没说不要跟他合作啊！”麦克雷理直气壮，胸膛比指挥官挺得还要高：“我想他，我要见他，每次训练时间都他 妈错开……”　

　　正在扯皮的时候，会 议室的大门突然朝两边开启，整装待发的岛田走了进来，直直地看着麦克雷，少年立刻怂了八个度，同时明白莱耶斯只是在寻他乐子，神枪 手若无其事地低头擦 拭维和者光亮的枪膛，一边偷瞄穿着紧身衣的生化人。　　

　　唉，他叹了口气，视线内漂亮的爱枪和漂亮的岛田，枪林弹雨的生活都显得无比惬意，唯一碍眼的是假装正经的指挥官，他总有天要用气 枪打下对方的毛线帽。　　

　　少年成长了许多，他像个苦苦单恋的倒霉蛋似的压抑不着调的骚话，和岛田进行普通的交流。简单的战术讨论后，麦克雷坐在运载目标的车顶上，而岛田藏匿在距离不远的高处俯瞰全局，神枪 手看见接连涌现的机器人，心里明白是时候让暗影看到自己的价值了。　　

　　“砰，砰，砰”维和者一发接一发地射 出子弹，正中靶心的声音令他兴 奋，少年翻滚至掩体的背后切换弹匣，几支箭划破风击倒意图靠近他的人，麦克雷哼哼两声表示道谢，随即聚精会神地瞄准远处的大型爆破机器人，眼看大家伙越靠越近，而子弹对外壳的破 坏微乎其微，麦克雷决定主动离它近些，将它背载的炸 弹打下。　　

　　当少年走出掩体来到敌方的视线范围内，他听到一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在极快地靠近，他立刻明白是资料上提及的突击机器“刺杀者”，电光火石间一到瘦长的黑色身影跳落在眼前，“刺杀者”举起镰状的兵刃，麦克雷咬牙决定抛出一颗闪 光 弹——这么近的距离对自己同样有所伤害，但他的手刚刚插 进腰包，左肩的传感器微微一震，少年果断地将脑袋埋到“刺杀者”的右臂下，“咻——”箭从高处射 出，穿过机械的肩部钉在了地上。　　

　　麦克雷往中枢位置补了一枪，头也不回地跟上运输车前进的步伐，隔了一会，他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，手动切换到与岛田的专线，酸溜溜地说：　　

　　“你跟谁都能配合得这么好吗？”　　

　　他明知道指挥室的长官们也能听见，但还是这么做了。幸好岛田的回 复没有任何问题：“这是程序分析计算的结果。”　　

　　“分析……计算……你就只会这些了。”　　

　　“我还可以提 供医 疗服 务，你的小 腿有一处擦伤。”　　

　　岛田好像没有听出神枪 手的挖苦，一板一眼的回答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情形，少年忍不住笑了笑，重新投入战斗。　　

　　在补给站中场休息时，岛田主动来到了他的身边，灵活拆下沙袋撩 起少年的裤管，默不作声地包扎起来，麦克雷啃着压缩饼干，用手捂住自己的通讯器：“很痛。”　　

　　“这是特效药，刺 激很快就会过去的。”　　

　　“没人告诉你，治疗的时候要看着患者的眼睛给予安慰吗？”

　　岛田闻言眨了眨眼，似懂非懂地抬起头看着少年，而对方一脸严肃：“现在我感觉好多了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生化人站起来拍了拍衣角的薄尘：“我会采纳这个建议。”

　　说两句话就能让自己开心得要命，小杰西在原地又乐又愁，抓耳挠腮，岛田回到瞭望的位置，感到脑内有奇怪的混乱，近距离的观察使他更明确地回忆起，自己确实在哪里见过这双蜜糖色的眼睛，不是在监 禁室，而是在更早、更早的时候……　　

　　对理智储存一切的生化人而言，这种隐隐约约的印象从未有过，岛田看着自己的手，很想调用出烦躁的情绪。　　

　　这时，麦克雷窸窸窣窣地在补给箱内找出一盒鱼子饭团，他用自己身上唯一一个加热包处理好，拿给了岛田，生化人困惑地用双手捧着滚 烫的食物，另一位队员提醒：“他们不用吃东西，更不用吃加热的。”　　

　　“我知道。”　　

　　麦克雷没好气地说，岛田拆开尝了口，便大张 开嘴尽数塞了下去，又皱着眉喝了水，少年撑在一旁，被他的表现逗得直笑，岛田撇去一眼，薄唇拉成一条线。　　

　　训练结束后，三人轮流去往指挥室报道情况，岛田留到最后，他看着莱耶斯，十分笃定地开口：“长官，你是否更换过我的记忆体？”　　

　　拉美男人露 出牙酸的表情，他反问：“是谁告诉你的？”　　

　　“没有人。”岛田如实说，“但是……”

　　指挥官和工程师一起听取了他的感受，他们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浓浓的不可置信，生化人似乎在逐渐进化出不需要依附任何科技的记忆体，他在越来越靠近人类，而这一切竟然都是来自于一个局外人的激化。莱耶斯调取监控，看见麦克雷正在岛田的胶囊仓外转悠，像在等候，生化人瞄见影像，无机质的眼神有片刻晃动，指挥官来来回 回地踱步，最终摇摇头，无奈地骂了一句操 他的。　　

　　“我们从未做过对你不利的决定。”他说，“上一个记忆体已经销毁，但是，你不是普通的生化人，你可以主动去找回你的故事。”　　

　　岛田目不转睛地看着监控影像，指挥官终于忍不住挥挥手放行：“写好报告，滚吧。”

　　生化人转身就走，在关门时刻意地用机械人声回答：“收到长官”，而后小跑着离开了。只留下几位工程师面面相觑——因为他们都看见，岛田露 出了一个与人类无异的微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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